2013年10月11日 星期五

[閱讀] 肉身覺醒

昨晚在光操邊慢跑邊聽著蔣勳談《此生‧肉身覺醒》這本書,在水管上搜尋就有了。幾個月前已把此本書讀完,書當然比節目上來得更深刻許多。這本書從美術史的角度出發,談中國、印度、埃及、希臘、羅馬和基督教等等對待「肉身」的態度,相當有意思的主題。

+

比如說希臘羅馬崇拜年輕健美的身體,所以奧林匹克運動會的運動員皆是全身赤裸的男子。今天下午聽美術史的時候,老師說古希臘的學校稱作 Gymnasium,即今體育館的意思。由此可見,古希臘相當重視運動訓練。當一位鏢槍選手展開他的胸膛投擲鏢槍時,這個拉開手臂展開的動作同時也訓練著他擁有廣闊的胸襟,雙目遠眺亦培養他高瞻遠矚的視野。那麼肢體的柔軟度、平衡感、韻律感、爆發力、肌耐力的訓練,是否也和面對困境艱難的適應性息息相關呢?
(這讓我驚覺台灣過去中學教育把體育、美術課拿來上術科是件多麼可惜痛心的事情。但會演變如此也不能單怪校方,整個社會風氣只重成績,所有人都在共犯結構之中。)

到了中世紀基督教的保守風氣,開始為這些希臘羅馬人像穿上衣服,不幸者更有受破壞而斷臂殘缺。印度的人像則情慾許多,生殖器的部位被放大,人體的姿勢也婀娜妖嬈,更多有男女交媾的作品,這風格相對於其他的文化顯得情慾許多。另外,古時候的人像多半裸體,對於交媾也絲毫不避諱,這是源於過去人類的存活率低,所以需要許多引發情慾的方法以保種族延續。

埃及則是面對肉體最嚴謹莊重的文化,千年前以驚人的高超技藝保存肉體,一具一具的木乃伊讓靈魂重返人世時,不至流離失所、無所寄託。至於中國千年藝術似乎對人像並不注重,文人皆傾心山水畫,就算畫裡有人,也不過是小小的一點,完全感受不到人的悲喜憂歡。蔣勳認為中國的藝術有「人像缺席」的遺憾,但我覺得這也顯現中國與西方的差異:西方喜美麗完滿的形體,中國則重悠遠無盡的精神。
(當然,蔣勳說的中國「肉身缺席」,我認為也有許多例外啦!比方說秦俑,每一具人像皆極其細緻生動,面部表情也全然不同,精緻得髮絲可見。)

+

我近日深受頭疼之苦,無可抑制地在左前額抽痛著,而這樣的疼痛正讓我深刻地感受自己的身體如此真實地存在。肉身承受的苦痛,除非是離開肉身,否則無處可逃。

因為呼吸道較弱的緣故,過去曾有兩次久病的經驗,皆是支氣管炎。一次是高二下學期,另一次是大三升大四的暑假,一病就是三、四個月以上。醫生開的藥劑很重,一天四次,且身體明顯感覺疲憊無力、精神不濟、嗜睡。但咳嗽不止,空氣一在氣管流動就騷痛紅腫發炎處,奇癢難耐。

好幾次咳到把食物嘔出來,嘔不出食物就嘔胃酸,嚴重時咳到胸腔痛得掉眼淚。除了承受身體痛苦,久病難癒也令人感到意志消沉、深感絕望。跑了好多醫生、吃了好多藥,病情卻不見好轉,好幾次心想「啊~ 真想乾脆把自己的氣管拔掉就算了!」那時候深刻體會,自己這樣小病都如此喪志,那終年躺在病榻上的人該多麼抑鬱難熬呢?這是我在那兩次久病的肉身功課所學習到的,現在談起都相當深刻。同時感受到他人殷切的關愛恩惠,亦感受到他人懼怕傳染的厭惡。

蔣勳在書裡提到阿含經裡的一段話:「無明所繫,愛緣不斷,又復受身。

阿含經認為人因為智慧未及,無法放下此生掛念,所以一再地輪迴受到肉身折磨。敦煌壁畫千年流傳的故事《屍毗王割肉貿鴿本生》,屍毗王不願見鴿子為老鷹所食,自己割肉拯救眾生,這是看待肉身的一種相當超脫的態度。因為他的肉身在此生受到太多的恩惠,故以此還報眾生。看待肉身的這種超脫,這該是多麼深遠的智慧呀!

沒有留言:

張貼留言